Thursday, March 5, 2009

早春的洛磯山脈

洛磯山脈的早春,別有一股風情。旖旎的風光,不同凡響的氣勢,加上山坡上的光影,交疊閃爍,讓我心緒豁然開朗

成群的美洲赤鹿,在低窪的草原覓食,安逸柔美

  隨外子到丹佛開會,我們順道在附近玩了幾個景點,走訪洛磯山脈延伸到科羅拉多州這一段高原,洛磯山脈最高的山峰全集中在科羅拉多州,那裡有五十多座海拔四千三百公尺以上的峰巒。三月,還是雪季,高原上許多道路仍然封鎖。從山腳仰望,白雪覆蓋的山頭,壯闊雄偉,草原上,成群的美洲赤鹿(American elk)集聚覓食,安逸柔美。旖旎的風光,不同凡響的氣勢,加上山坡上的光影,交疊閃爍,讓我心緒豁然開朗。
  前一次遊洛磯山脈,已是十多年前。當時我們與好友王勁新一家共租一部旅行車,花了十多天,走訪美國西部。那一年,我們兩家在丹佛會合,由科羅拉多州往北走,行經綠野平疇的河谷,攀登峰巒起伏的山巔,走過冰河的遺跡,來到蒙大拿州。洛磯山脈只是我們行經的景點,並沒有多作停留,時值八月,我們攀上山脊的高峰,留存的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山脊上八月刺骨的寒風。舊地重遊,我們想循著當年的路線,再走一回。東繞西轉,不是碰到封山,就是道路冰雪未融。走訪的季節不同,景觀也大異其趣,上山的人潮,都是去滑雪,行囊中裝滿的,是雪屐、雪衣。
  無法登上山巔,我們只能開著車子在海拔較低的地區遊蕩。我遊國家公園,最大的樂趣,就是尋找野生動物,認識野生植物。手拿一本手冊,按圖索驥。書冊上的一朵小花,我在山壁瞧見了它;在扉頁間流動的草,我在岩縫中找到它。即使是小小的探索,都會帶來無限新意。追蹤動物,就得憑點運氣,在浩瀚無際的山區,野生動物像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隨處遷移,但只要了解牠們的習性,再留意牠們可能出沒的時間、地點,通常也會有所斬獲。
  舊的記憶,加上新的體驗,車子在蜿蜒的山區緩緩而行,這個季節,正值遠到他處避寒的藍鵲返鄉,翠綠的松枝,有了藍鵲點綴,配上清脆嘹亮的鳴聲,整座山彷彿躍動起來。我們經過幾處名為「湖」的地點,卻見不到半滴水,有些湖面還結冰,有些枯竭了,變成低窪的草原,就在這片低窪草原,我們遇見了成群的赤鹿。赤鹿,經常在草原及森林交接處活動,會在清晨及傍晚出來覓食,能相遇,自是有緣。
  登名山,不一定要登上峰頂,才算征服,沿途的跋涉,有時更能激勵人心。此刻,就在群山環繞的這片草原,我與赤鹿為伍,緩緩移動腳步,呼吸著瀰漫草香的氣息,我的心情,也隨這片山水,變得舒暢寧靜。
  洛磯山脈的早春,別有一股風情。清風吹來,仍有寒意,狂瀉的陽光,不會傷人。偶爾飄起的白霧,像披在山腰上的一條白紗,神秘輕柔。冰雪正在溶,大地蠢蠢欲動。埋藏在地底的種子,爭先恐後探出頭,隱匿在枯枝的嫩葉,也急欲伸展。遠走他鄉的候鳥,成群歸來。剛出生的小動物,正睜開雙眼,迎接未來。糜鹿立在小溪旁,赤鹿躺在草地上。觸目所及,一片欣欣向榮。我想起蘇軾的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站立山腰,俯視群山,我與詩人的心境竟是如此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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