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February 25, 2009

楓糖季節

在荒寒的林中,如何辨認楓樹呢?一般樹的枝椏大都是交錯生長,楓樹的枝椏則成對稱分出。

冬末初春,最宜取液,大約三至四個小時,可以取到一加侖的楓液。樹液的成分,百分之九十七以上都是水,只含略高於百分之二的糖分,因此,四十加侖的楓液,只能萃取到一加侖的糖漿。

  秋高氣爽,落葉檳紛,賞楓最宜,人盡皆知。葉子落盡,寒風蕭瑟,白雪冰封的楓林,又是另一種風情,這景象可就不是人人有機會能體會了。
  芝加哥郊區有一些公園,在楓糖採收季節,都會舉辦煎餅品嚐會,邀請附近居民聯誼並享受楓糖漿淋上煎餅的美味。芝加哥,雖然不是楓糖漿產地,但是森林保留區內,倒也種植不少糖楓樹。這些楓樹,若要煉其糖漿作商業銷售,當然不足,如果只是讓居民在寒冬時節有個去處,並了解楓糖的收取及提煉過程,就足足有餘。
  楓液採收季節很短,隨著各地氣候不同而有些許差別。一般,糖液集取以二月中旬到四月初這幾個星期為主。為什麼集中在冬末初春呢?那是因為冬天泥土凍結,樹能吸收到的水分有限,楓樹的水分和糖分大都集中在樹根。四月以後,天氣漸漸暖和,楓樹開始萌芽長新葉了,本身極需養分,水分、糖分會一直往樹頂抽,因此,能取到的樹液也很少。
  二月中旬,夜裡的溫度平均在攝氏零度到零下五度之間,白天的氣溫會回升到攝氏三、四度左右,如果陽光普照,這是最好的集液時機。這種條件下採收的楓液,熬出的糖漿晶瑩剔透,是為上品。這個時節,每分鐘可獲得樹液百滴,大概三至四個小時,就可以取到一加侖。隨著天氣漸暖,樹液成分逐漸改變,糖漿品質就會越來越差。氣溫直接影響到楓液的品質和數量。
  在美國,最早懂得從楓樹取液製成糖漿來賣的,應該是居住在五大湖區、新英格蘭地區以及聖羅倫斯河谷的印地安人。他們將楓樹在離地面二至三英呎的地方,砍個缺口,塞進一個插管,樹液就源源流出。他們以木筒集取汁液,供家人飲用,除了做成糖漿、糖果,也釀成醋和酒。
  傳統印地安人製糖漿的方法,是先將石頭燒熱以後,再把它們丟到裝有樹液的皮製或木製的容器中,讓水氣蒸發掉,既耗時又費功夫。美國早期殖民跟印地安人學會楓糖漿的製作過程後,在技術上加以改良,用蒸煮的方式取得糖漿。在容器的使用上,也逐漸改變,如今,雖然還有一些地方以木桶或不鏽鋼桶來集取楓液,大部份的地方,都已經改用塑膠桶了。
  楓液清淡,比礦泉水略帶甜味,非常爽口。樹液的成分,有百分之九十七以上都是水,只含略高於百分之二的糖分,因此,四十加侖的楓液,才能萃取到一加侖的糖漿。
  在森林中尋找楓樹,也很有趣。北國令人印象最深的景緻,就是茫茫一片枯枝。的確,在荒寒的林中,該如何辨認楓樹呢?其實,尋找楓樹,有個基本的要領:芽生長的位置和形狀、枝椏的結構,樹皮的紋理,以及地上掉落的葉片,經常是辨認樹木種類的重要線索。一般樹木的枝椏大都是交錯生長,但是楓樹的枝椏則成對稱分出。另一個辦法,就是從舊的傷痕尋找,因為被採過楓液的樹,樹皮會留下印記。
  一棵楓樹,一季大概可以收取十到二十加侖的楓液,也就是說,如果院子中種一棵糖楓樹,一年頂多只能從它身上萃取半加侖的糖漿,可見,真正的楓糖漿得來不易。事實上,我們經常吃煎餅配的所謂楓糖漿,實際上是玉米提煉的。
  除了楓樹,樺木、山胡桃、菩提等樹,這些樹的汁液,也都含有糖分,能提煉糖漿,但是糖楓含糖量較高,人們已經習慣用它來提煉。
  楓糖季節已到,找個時間全家到戶外走走,與孩子們一起尋找楓樹,體會一下在森林中蒸煮糖漿的樂趣。這些活動的訊息,通常在社區報或公園的季刊、雜誌都能找到,只要多加留意,抽空參加,就算霜風凜冽,也能讓生活過得挺有詩意。

Tuesday, February 24, 2009

小黑炭的夢想



  小時候,我住在一個依山傍海的小漁村。住在海邊最大的樂趣,就是夏天可以天天到海邊游泳。整天曝晒在陽光下的我,晒得全身黑黝黝。因為我瘦瘦小小,皮膚又黑,同學們都叫我「醜小鴨」,鄰居就乾脆叫我「小黑炭」或「黑肉雞」。我當然不服氣囉!老是嘟著一張生氣的臉反駁他們:「烏骨雞不是更值錢嗎?」唉!黝黑的膚色對我小小的心靈已造成傷害,我多麼希望有一天能長得白白胖胖,像池邊悠游的天鵝。
  長大以後,我不再到海邊游泳,也儘量讓自己少曝晒陽光。可是沉澱在我體內的黑色素,是怎麼也驅不走的,黝黑的膚色總是如影隨行跟著我。上了大學,同學們一個個交男朋友了,我卻連一封情書都沒收到,甚至連問候的信函都沒有。我開始責怪自己、怨恨自己,為什麼要長得黑黝黝,我想,男生都喜歡臉蛋白裡透紅的女生,像我這樣的小黑碳,什麼時候才會有人喜歡呢?為了天生比別人黑的膚色,我著實傷心了好一陣子。
  來到美國後,有一天,我到朋友家拜訪,朋友興奮地告訴我,他買了一家店,就在附近,要帶我去參觀,他還神秘地笑一笑,說我會是他們店裡最好的活廣告,客人只要看到我,一定就會上門來。
  為什麼我會是最好的活廣告?
  原來,朋友開了一家「日光浴」的店,專門讓人們把白皙的皮膚晒得像我一樣黑。那些來到店裡的顧客,躺在床上,讓四面八方的燈管直接往他們的皮膚照射,聽說很多人喜歡這玩意,叫做室內日光浴。
  朋友告訴我,美國人認為常晒太陽,才會有金黃亮亮似古銅色的肌膚。必定是常常渡假的人,才有機會經常晒太陽,能常去渡假,就表示非常有錢。事實上,有些人沒有真正去渡假,只是利用休閒時到這種日光浴店曝晒在燈管下,讓自己的肌膚晒成古銅色;有些人則在渡假前,先到日光浴店將膚色晒均勻後,才躺在沙灘上,展現他們自認為漂亮美妙的古銅色肌膚。說來說去,這古銅色的肌膚,除了象徵健康、剛強與自信外,還代表著身份和地位呢!
  參觀朋友的店後,我似乎尋回一點自信,不再對自己的膚色沒有信心。像我這樣的膚色,還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小黑炭的夢想並沒有實現。我,還是原來的我,沒有變成一隻白天鵝。但是我現在已能體會,膚色是與生俱來的,你別無選擇,長得是黑是白,並不重要,擁有一顆善良的心與一張愉悅的笑臉,才是人生應該追求的。
 

Friday, February 20, 2009

冰心玉壺

  網路流傳的笑話,有一則標題「台灣中小學生的國文試題」,講的是現今考題千奇百怪,學生的答案也五花八門,思維跳脫,天馬行空,無厘頭的程度,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其中一道題「洛陽親友如相問」,學生答「請你不要告訴他」。
  我將這笑話轉寄給朋友,其中一個朋友回函,簡短幾個字:「太巧合了吧!我現在人在洛陽。」
  看了回函,我哈哈大笑,照學生的答案,你不是應該躲起來,不要讓人知道嗎?怎麼不打自招呀!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是唐朝王昌齡的詩《芙蓉樓送辛漸》,在台灣受過教育的人,應該都背過這首詩。王昌齡與辛漸話別,並囑咐朋友,如果遠在洛陽的親友問起我,請你把我冰清玉潔,清廉正直的心意傳達給他們。
  詩人以「一片冰心在玉壺」來比喻自己光明磊落的高風亮節。
  學生的答案完全曲解詩人的美意,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答案?其實也頗耐人尋味,許多政治人物,逃的逃,躲的躲,深怕別人知道他的下落,比如說「黃芳彥到底躲在那裡?」幾乎成了全民的話題,加上新聞、電視的播報,學生耳濡目染,答題的時候,也就隨心所欲,亂寫一通了。
  對照某些政治人物的不敢擔當,與古人的堅持操守,再看「洛陽親友如相問,請你不要告訴他」的網路笑話,在大笑幾聲之後,是不是也覺得很可悲?這的確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Thursday, February 19, 2009

Mrs. O'Leary's Cow

一頭牛,踢倒一盞煤油燈,引起熊熊烈火,線條簡明,清晰的描繪出芝加哥的一段背愴歷史

  在「芝加哥雪季嘉年華」的雪雕展中,我看到一頭牛,便靠近欣賞。今年是牛年,我以為這件作品要表現的是「牛轉乾坤」,沒想到標題是「Mrs. O’Leary’s Cow」,原來講的是1871年芝加哥發生大火的事。1871年10月8日,剛過完一個炎熱又乾旱的夏季,芝加哥發生一場不可收拾的大火。僅僅在27小時之內,大火幾乎燒毀芝加哥所有的建築,整個城市,不管住宅、旅館、辦公室或商業大樓,全部付之一炬,造成三十萬人無家可歸。起火原因,聽說就是Mrs. O’Leary 家的牛在穀倉踢倒一盞煤油燈所引燃。
  為什麼芝加哥的建築,井然有序又具現代感,而且特別注意防火功能?因為這些建築都是大火後重建的。
  一頭牛,踢倒一盞煤油燈,燃起熊熊烈火,線條簡明,卻清晰的描繪出這個城市的一段悲愴歷史。這一座雪雕,是我心目中的優勝作品。

Wednesday, February 18, 2009

雁的背影

  忙錄的生活中,與人之間的交往,或者對某些事物的看法,有時會有一種無奈與疏離感。此時,我喜歡與親愛的家人,一起靜坐湖邊,讓冷冷的風吹醒心中的疑惑,吸一口清新空氣,換個角度重新凝思。
  今年冬天的影子似乎拉得特別長,久久揮之不去,湖面結滿厚厚的冰層。放眼望去,湖對岸,僅見一隻離群的野雁,孤獨地覓食。牠見我們依湖而坐,好像看見人間的至情溫暖,踩著冰層,漫步而來,想過來探問牠同伴的下落。如果水沒有結成冰,牠可以順著湖面悠游過來,此刻,牠卻如此吃力地踩著細碎的腳步,在冰面一步一步行。
  雁也怕孤獨,看到人,好像看到牠的至親同伴,牠為什麼會離群失落?牠是不是正在尋找牠的親人?牠走到我們面前嘎嘎叫幾聲,像個問路的過客,親切地與湖畔的人們說哈囉,帶來暖暖的一聲問候,回頭又走了,留下充滿友誼的背影。
  雁的背影,讓我積鬱的疲勞頓時消失,緊張的壓力也全然消除。牠讓我思考到人不能孤獨,也許某些事,我們有獨到的見解,有時,也想鋒芒畢露,但在群體中,卻需尊重別人的想法與看法,誠懇地接受別人的意見。雁的背影,激起我心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卻也讓我心情豁然開朗。

Sunday, February 15, 2009

雪雕冰塑巧匠心





註:
  芝加哥今年冬天特別寒冷,幾乎每天都在攝氏零下十度以下,好不容易今天出個太陽,中午氣溫也回升到攝氏零度左右,剛好市政府這幾天在格蘭特公園舉辦「芝加哥雪季嘉年華」,活動包括雪雕比賽,狗拉雪撬示範,滑雪板表演,冰屋展示等。我告訴自己,已經在室內悶了一整個冬季,何不趁著晴朗的天,出外走走,於是,拎著相機,我來到格蘭特公園。
  看到雪雕,我的記憶忽然鮮明,想起了幾年前到威斯康辛看雪雕的情景,當年,也是冷颼颼的寒風颳著我的臉,但是我的心,卻讓那一尊尊白白的塑像所感動,回來後,我寫了一篇文章「雪雕冰塑巧匠心」,約略描述了雪雕比賽的規則,也記錄下我當時的感受。翻出舊文章,搭配我今天拍的照片,期望你與我一起共賞這些選手在風雪中精雕細琢的作品。  

  寒冷,是上天對人類的毅力和智慧最大的考驗。
  站在威斯康辛州密瓦基市的街道,冷颼颼的寒風撲面而來,我的手微微顫抖。望向那一排佇立在街頭的雪雕,一股熱流從我內心泉湧而出,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雪白的塑像充滿力與美,讓我感受到在冰天雪地中,人們依然勇往直前,依然執著於對藝術的追求。
  為期一週的國際雪雕大賽,於一月底在密瓦基市舉行。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包括美國、阿根廷、保加利亞、加拿大、芬蘭、德國、波蘭等國家的十個隊伍,聚集在密瓦基表演藝術中心廣場前參賽。
  我到達的時候,比賽已經接近尾聲,呈現的都是已經完成的作品。
  當我們的眼睛直視著一件完美的作品,潛意識中,往往就會忽略其中的製作過程。此刻,我正犯著同樣的毛病。我在心中揣測,一個星期的比賽,熱熱鬧鬧搞了老半天,怎麼只有這幾件?這樣的數量,顯然不符合我心目中的要求。
  閒逛著,我和一個工作人員談了起來。
  他告訴我,一般雕塑的製作包含了「雕」和「塑」兩種技法。雕是將部份材料逐一剔除,最後留下要表現的形體。塑是利用可塑性的材料,從部份逐漸累積成完整的形體。
  雪雕是以雕為主,但也包含了塑的技法。
  比賽都在戶外,而且在寒冷的天候中進行。氣溫是對雪雕工作者最大的考驗。雪的可塑性非常強,有時堅硬,有時細軟,這些都跟溫度有關。當氣溫在攝式零度以上,雪會變得非常重而且潮濕,但是凝聚力比較強;氣溫在攝式零度到零下十度之間,雪就顯得輕、乾、鬆軟,比較容易塑形。由於雪的質材細軟,重力的平衡點很難掌握。雪雕比賽最困難的,是參賽者必需以比賽當時的氣溫,來決定如何設計要雕的成品。
  雪雕比賽,非常重視團隊精神。國際和州際大賽每組由三個人組成,校際比賽,一組四個人。比賽的時候,組員必需同時在場工作。
  他還告訴我,任何比賽都有遊戲規則,雪雕也不例外。國際大賽,雪塊的長、寬、高都是十呎,雪的重量可達十到十二噸;州際比賽的標準尺寸是長六呎、寬六呎、高十呎,雪的重量約五噸左右;校際比賽則長四呎、寬四呎、高六呎。
  雪塊通常由主辦單位提供,由各隊隊長抽籤決定。我問他雪塊是怎麼製成的?他說當然必需先集雪,再用推土機將雪注入木模中定型、擠壓。放置幾天以後,再拆模,這些賽前的準備工作,也是很費功夫與耗人力的。
  決定了雪塊以後,各組選手就開始畫設計圖,並且雕刻。選手可以攜帶自己的雕刻用具,但是只限雪鏟、斧頭、水桶、彎刀、梯子等工具。雪的運用,只能由分得的雪塊取得,但水和冰允許在雕刻過程中適度使用。作品的長度、寬度不可以延伸,但是能往上加高,除了雪的原色,作品不能增添任何色彩。
  我在他的陪同下,仔細欣賞每一件作品。他說:「你也可以來評分,創意佔百分之五十,技巧佔百分之三十,視覺效果佔百分之二十。試試看,選出你心目中的優勝作品。」 我改變了原先的思考方式。站在街頭,我除掉裹得緊緊的圍巾、手套,讓冷風呼嘯而過,我開始想像選手在寒風中工作一星期的情景。對街的鐘樓掛著一只電子溫度計,閃閃爍爍,停在攝式零下五度的位置。我的手漸漸僵硬,鼻頭也發紅了...。每一件作品,都歷經冰寒的磨練,都是選手精心刻畫的心血。  
  造型迥異的雪白塑像,在寒風中挺立,流瀉著共同的氣質:堅毅、肅穆、悠然、平和。沒有言語的喧囂,沒有國界。
  哪個最美呢?我不知道!

Wednesday, February 11, 2009

國旗飄揚

Colorado Springs 與高雄是姊妹市,掛上姊妹市所在國的國旗,象徵友誼

看到我國國旗在公園入口處飄揚,真令人興奮

Garden of the Gods 公園內一景,此公園以嶙峋奇石聞名

  到科羅拉多旅遊,朋友建議我們到「Garden of the Gods」,朋友說那兒有很壯觀的奇岩怪石,值得去逛一逛。
  到達Garden of the Gods 時,已近中午,我們先在旅遊中心喝咖啡,吃點小吃,當我往窗外一望時,忽然看到遠處有一面很熟悉的旗,我跟老公說,我看到旗桿上飄著一面旗,圖案跟我們的國旗好像,我想過去看一看。
  當我靠近一看,果真是我們的國旗飄揚在晴空下。在著名的風景區入口處,飄著一面中華民國國旗,我當時的興奮與感動真是難以形容。
  拍了照,我好奇的到服務台詢問,為什麼這邊會掛中華民國的國旗?得到的答案是:Garden of the Gods 的所在地Colorado Springs 與高雄市是姊妹市,將姊妹市所在國家的旗子掛在旗桿上,是友誼的象徵。知道我們來自台灣,服務台的人員更興奮,彷如有朋自遠方來,親切的與我們閒話家常。
  原來,廣大的世界會因一面小小的旗子讓人拉近距離,原來,異鄉的遊子會因看到故鄉的一面旗子而激動,那一刻,我覺得驕傲,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青天白日滿地紅所代表的意義。

Tuesday, February 10, 2009

Get Lost

蒼茫草原中的孤鳥,你可曾迷失了方向?

  Obama的書「Dreams from My Father」,書中有一小段話,經常在我腦中迴盪,他第一次回肯亞尋根,他的姊姊Auma 和他的姑Zeituni 到機場接他,之後,他們先送她姑姑回去上班,以下就是這段節錄:
  We went to drop off Zeituni at Kenya Breweries, a large, drab complex where she worked as a computer programmer. Stepping out of the car, she leaned over again to kiss me on the cheek, then wagged her finger at Auma. “You take good care of Barry now,” she said. “ Make sure he doesn’t get lost again.”
  Once we were back on the highway, I asked Auma what Zeituni had meant about my getting lost. Auma shrugged.
  “It’s a common expression here,” she said. “Usually, it means the person hasn’t seen you in a while. ‘You’ve been lost,’ they’ll say. Or ‘Don’t get lost.’ Sometimes it has a more serious meaning. Let’s say a son or husband moves to the city, or to the West, like our Uncle Omar, in Boston. They promise to return after completing school. They say they’ll send for the family once they get settled. At first they write once a week. Then it’s just once a month. Then they stop writing completely. No one sees them again. They’ve been lost, you see. Even if people know where they are,”
  看這段文字,好像有個結纏繞在我腦海,我想到自己在家人、朋友的心中,是不是也已經get lost.
  當初來美國,也是打算唸兩年書就回去,沒想到一待,就將近二十年。我們要回去台灣的承諾,年過一年,總是無法兌現。並不是我們不愛家人、朋友了,只是許多現實的因素,讓我們年復一年的飄流。也曾經寄了許多履歷表回台灣,總是石沉大海,天增歲月人增壽,年紀越老,期待一份新工作的機會就更渺茫,就只能期待退休以後再做打算了。
  有些人get lost 是刻意的,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讓他們來到新環境後,重新開始,讓過去的一切,徹底根除。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看似浪漫的詞句,其實有著許多無奈與感傷。這種感覺,沒有親身經歷,是很難體會的。

Thursday, February 5, 2009

記載地球生態的歷史書

化石,像一本歷史書,記載著地球歷經的滄海桑田,在漫漫的歲月長流中,化石留下依稀的身影,映照人間的感動與深情。照片中兩顆三葉蟲化石是蓓思從摩洛哥帶回美國送給我的,銀杏化石是我在路邊檢到的

  我的好友蓓思是地質學家,也是一個化石迷。我到她的住處拜訪,就像走進一間小型的博物館。蓓思總是不厭其煩的介紹自己的寶物:「這是鯊魚牙齒,那是菊石,這塊古木化石是在亞歷桑那州發掘的,那片骨骼已經有四千萬年的歷史...,每一塊化石都像印在冊頁上的文字,書寫著年代久遠的故事,刻劃著永恆。」
  我很喜歡琥珀的晶瑩剔透,覺得它很適合做成首飾,掛在女人的胸前。可是蓓思把它和這些化石混在一起。我問:難道琥珀也算是化石?蓓思要我仔細看看她蒐集的琥珀,我發現有小昆蟲在裡頭。蓓思說:「琥珀是樹脂的化石,昆蟲落入尚未凝固的樹脂裡,也變成了化石。藏著昆蟲遺骸的琥珀,等於是兩種化石的結合呢!」
  房間內有片魚骨化石,我瞇著眼睛看,好像一幅魚的剪影鑲在石片中,清麗、脫俗。她解釋,這類化石大都呈薄片狀,稱為印痕。原來的魚體已經完全腐化了,礦物質取代了魚的骨骼,在岩石中留下天然的模子,魚形就被保留下來。這種化石,紋理纖細,格外動人。
  書桌上有一塊石化木,外表光滑,色澤溫潤如玉,年輪仍然清析可辨。蓓思告訴我,石化木是「置換作用」形成的化石。生物的骨骼或外殼,在岩石中遇到含有礦物質的溶液時,引起分子與分子的交換作用。生物體原有的成分被礦物質取代了,但是形狀和組織仍然不變。石化木就是木細胞組織與矽礦物置換而形成。
  我們一邊談,一邊欣賞,蓓思隨手拿起一塊三葉蟲化石送給我。這塊灰黑色的化石外表粗礪,形狀有點像海蟑螂。化石裹著一層硬泥巴,雖然歷經風霜烈日,看起來仍然有一股耐人尋味的美。那深沉的美與自然散發的粗獷之氣,觸動了我,令我想起一群在炎陽下,辛勤工作的考古學家。
  幾年前,我到南達可達州的惡地國家公園旅行,碰到一群考古學家在一個大豬穴的遺址挖掘化石。那天高溫燥熱,他們汗流浹背,小心翼翼的清理每根裸露在外的骨頭。
  有一個學者熱心的告訴我,化石的發現,對於探索地球的生態很有幫助。例如,透過對化石的研究,人類知道了像三葉蟲、菊石等遠古生物,曾經活躍於幾億年前的海洋裡,知道了恐龍等生物曾經活在地球上。化石,可以說是遠古生物的標本,見證了史前時代動物、植物的活動痕跡。
  我請教他,如何定義化石呢?他說:一般人認為至少要一萬兩千年的標本,才算是化石。
  臨走前,我問:「天氣這麼熱,你們在這邊工作一整季,一定很辛苦吧?四處都是荒漠的山脊,不會很寂寞嗎?」他微笑的回答:「你下次到博物館時,逛了一圈,如果覺得還有一點收穫,然後會想到我們,我想這就是我們在這裡工作的代價了。」
  我輕輕撫摸三葉蟲化石,感覺有股暖流從石中散出,那群學者的形象又出現在我的腦海:粗礪堅毅,在風霜烈日的磨蝕下,卻溫柔敦厚,充滿智慧。
  誰說頑石冰冷?我覺得化石真是有情物。它像一本歷史書,記載著地球歷經的滄海桑田,生物的生生滅滅。在漫漫的歲月長流中,化石留下依稀的身影,映照人間的感動與深情。

Tuesday, February 3, 2009

氣象預言家─土撥鼠

  北國的寒冬,大地白茫茫。水都凍結成冰了,草也埋入雪堆裡,原野幾乎找不到食物。缺水缺糧,情況和燥熱的旱季差不多。除了颯颯風聲與遠處幽靈似的雲層,森林呈現一片死寂,唉!這樣的季節,野生動物怎麼求生存呢?
  睡吧!管它何時天明!在這個饑荒的寒冬,只有鑽進洞穴蟄伏,才能節省體內的能量和水份。閉上眼睛,就不必煩惱白雪。蟄伏不動,降低體溫,讓脈博的跳動和呼吸的頻率減速,任搖籃曲的節奏緩緩擺蕩,讓生命所需的能量減到最低。
  躲入地底,埋頭沉睡,是土撥鼠的老祖先應付嚴冬的秘訣,也是世世代代相傳下來的經驗。(蟄伏中的土撥鼠每隔六分鐘才呼吸一次,比正常的速度慢兩百倍。)
  野風呼嘯葉落盡,耐不住淒寒的人們,開始有了無聊的幻想。漫漫長冬何日盡?喚醒冬眠的鐘聲何時敲響?沉睡的動物能否帶來某些令人愉悅的訊息?於是,睡夢中的土撥鼠,成了人們呼喚春天的期許。
  傳說:閃爍、耀眼的陽光,如果在二月二日普照大地,土撥鼠走出洞穴,看見自己的影子,那麼,冬天就要往後延長六個星期;如果土撥鼠瞧不見自己,嘿!這是好消息,因為春神即將降臨大地。
  久而久之,土撥鼠能呼風喚雨、預知陰晴的聲名逐漸遠播。聰明的人類,封給牠一個美麗的爵位頭銜─氣象預言家。 
  人類奇異的幻想,需要具體的行動來支持。所以,每年二月二日,在美國賓州的Punxsutawney鎮,舉行一個盛大的慶祝儀式。人們從地洞中狠狠抓出一隻名叫菲兒(Phil)的土撥鼠,從牠是否看見自己的影子,來判斷當年的氣候。
  一九六六年以前,這個儀式都還秘密進行,官方只將菲兒有沒有看見影子的結果公諸於世。一九六六年以後,儀式逐漸公開,對土撥鼠有興趣的人士越來越多,甚至遠從世界各地趕來共襄盛舉;除此,還在各處成立土撥鼠俱樂部以壯大聲勢。據統計,一九八四年,只有九百人參與;一九九四年,就有五千人來到賓州;去年,保守估計,至少有上萬名人士聚集到這個小鎮觀禮。 
  到底土撥鼠無聲的預言準不準確?當地的居民信誓旦旦指出,土撥鼠的言語從未失誤。是真是假?且讓我們拭目以待吧!看看未來六個星期內,春天的腳步是否已經接近了?

Monday, February 2, 2009

萊特的羅比之家─草原風格的極致

羅比之家是十分典型的草原風格建築,外貌以水平的意象與出挑的長簷呈現,窗台故意壓低,呈現詩的凝聚美

萊特相信好的建築傳達著某種訊息,不只是一棟建築,也是親切、安全的,讓人有家庭溫暖的感覺。他的建築不僅表現在外觀設計,連室內家具、擺設也都是整體呈現

  傍晚,我倚著大樹,坐在芝加哥大學校園,看夕陽照在一棟又一棟古典、優雅的建築上,聽鐘聲悠揚響起,真是一種至高的享受。
  芝大以哥德式建築聞名於世,校園內有一棟獨特的房子,列名於建築史,風格卻完全不同於校內其他建築,那就是「羅比之家」。
  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五日,芝加哥市政府正式將它列名為美國建築的歷史古蹟。這棟建築落成的時間是一九0九年,至今還不到一百歲,冠上古蹟之名,想必有其歷史意義。是的,設計「羅比之家」的建築師,正是現代四大建築大師之一的萊特(Frank Lloyd Wright 1867─1959)。
  萊特在建築史上占一席之地,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他提出的「草原風格」和「有機建築」的理論,創意獨具,為他日後的聲名奠定穩固的基石(註:學界封他為新芝加哥學派或草原學派的先驅)。所謂的草原風格,基本上是將建築和大自然結合為一體。萊特崇尚自然,把自然當成最高的建築原則。他相信好的建築傳達著某種訊息,不只是一棟房子,也是親切、安全的,讓人有家庭溫暖的感覺。他的作品,不光著重在外型,他更重視的是這棟建築有沒有生命的外在藝術。
  羅比之家是十分典型的草原風格建築,被公認為是這種風格的極致。這棟房子是萊特為芝加哥腳踏車大亨羅比(Frederick C. Robie)設計的家。外貌以水平的意象與出挑的長簷呈現,加上彩虹似的長條藝術玻璃窗點綴,讓人產生一種和諧的氣氛。在室內設計方面,以垂直的線條構圖,融合了日本式的禪意,家具的重心低落,窗台也故意壓低,充滿了詩的凝聚美。
  這樣革命性的建築風格,在一九一0年代驚嚇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但在今天,這棟房子卻成為代表萊特建築風貌的最佳典範。他擺脫歐洲式的束縛,創造出一股全新的風貌,足以代表美國風格。
  萊特的建築不僅表現在外觀的設計,連室內家具、擺設也都是整體的呈現。我參觀羅比之家的時候,導遊說了一段小故事,指出萊特的固執與自負,甚至到了霸道的程度。有一戶人家請他蓋一棟房子,落成以後,邀請他到新居小住,他發現女主人將他設計的室內擺設更動位置。第二天,他起個大早,乘著女主人還沒醒來,就將所有的家具擺回他原先設計的位置,聽說女主人一氣之下,從此不再邀請他到家中作客。
  萊特雖然沒有正式受過學院的訓練,但他一輩子都在不斷的進修,學習自我成長。他一生設計了兩萬多件作品,除了羅比之家,位於賓州的落水山莊,日本的東京帝國飯店,紐約的古根漢美術館都是他的作品。落水山莊更是羅比之家草原風格的延伸。它建在一座山坡上,遠離塵囂,藉山石落水,渾然天成,許多人都說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建築。
  芝加哥郊區的橡樹鎮也有許多萊特設計的建築,他的住宅和辦公室都在橡樹鎮。這位掘起於芝加哥的建築師,從十九歲開始建築生涯,他豐沛持續的創造力,使他到了晚年,作品仍不斷問世。他有三分之二的作品是在六十歲以後才完成。他勇於改變既有的風格,嘗試新的潮流和趨勢,終於耕耘出一片自我的天地。
  走出羅比之家,我有一種豐碩的充實感。歌德說:「建築是凝固的音樂」,是的,羅比之家,讓我感受到的,不只是一棟賞心悅目的屋宇,也讓我體驗了美的律動與規則,那些深具創意的旋律,在我心中迴盪、交織。